“大朝金合”应是金代钱币

近十几年来,大朝金合钱在东北各地间有出土,所见钱文有真书、篆书;形制有小平、折二、折三、折五;币材有铜质、银质,详见(图1)至(图9)所示。对于此类钱,虽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,但丁福保在《古钱大辞典》和《历代古钱图说》中还是将其归为元钱范畴。其主要依据是“金国志明昌五年,何大雅说王曰,不若求援于大朝。宋史蔡州之役,幸依大朝,以定夹攻之策。是蒙古早已称大朝。”加之钱文直读又为“大朝金合”,于是就将其定为元未改号前之物。然而细观上述诸钱,钱文俊秀,形制多样,铸工精美,毫无元钱气息,前辈如此断代是否有误?

查阅相关资料,最早载录大朝金合钱的是李孝美著《钱谱》一书(已佚失),该书成书于北宋绍圣年间(1094-1098年)。据书中介绍:“此钱寸五分,重十五铢,其文真书,曰大朝金合,肉好背面皆有周郭。”形制同本文(图8)、(图9)所示。其后成书于南宋绍兴十九年(1149年)的洪遵《泉志》转载了此钱,并将其定为无考品。若按李孝美《钱谱》成书的时间来推算,大朝金合钱至迟应铸于北宋绍圣年间。

据《元史》记载,金太祖成吉思汗于1206年始建蒙古汗国,而此时距大朝金合钱入谱的时间起码要晚100多年。又据黄震《古今纪要逸编》记载,那时的蒙古人还过着“唯事射猎已为食,逐水草以为居,视草青为一岁”的游牧生活,部落之间的商品交换尚处于原始的以物易物的状态,经济落后,社会生产力低下,当时根本就没有铸造钱币的技术能力。因此说,将大朝金合钱定为元未改号前之物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。既然如此,那末大朝金合钱又可能为谁所铸?这正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。

通常人们习惯将该钱文直读为“大朝金合”,而若旋读则为“大金朝合”。按此读法,显见钱文中有“大金”二字。于是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,此钱是否可能为女真金国所铸?

据《金史》记载,金太祖在1115年建国之前,生女真完颜部曾先后有多位部落首领,后被追封为皇帝。他们分别是金始祖函普、金昭祖石鲁、金景祖乌古乃(1021-1072年)及金世祖劾里钵(1039-1092年)等。据记载在金景祖时期,生女真完颜部就已经掌握了冶铁制造兵器的技术。虽然《金史》中没有提及女真人冶铜之事,但从冶金工艺技术来讲,若能冶铁,则必能冶铜。因为铜的熔点是1083度,而铁的熔点是1537度,所以相对来讲,冶铜工艺技术要比冶铁工艺技术更易掌握。由此可以说,在金景祖时期,生女真完颜部就已经掌握了冶铜技术,具备了铸造铜钱的技术能力。而按照李孝美《钱谱》成书的时间来推算,若大金朝合钱为金人所铸,则极有可能铸于金景祖、金世祖在位期间,而至迟铸于北宋绍兴年间(1094-1098年)。若此,则钱文“大朝金合”,应旋读为“大金朝合”。

前面说过,近十几年来,在东北各地所出土的金代窖藏古钱中,大金朝合钱间有发现。而从笔者所经手的几次出土记录中,可以证明大金朝合钱确应为女真金国所铸。

2010年,在吉林农安地区出土的金代窖藏坨子钱中,发现4枚大金朝合钱,其中篆书小平1枚,真书小平1枚,四星篆书折二2枚。该坨子钱总计约有400余枚,其下限是金海陵王正隆元宝小平钱;2011年,在辽宁昌图地区出土的金代窖藏坨子钱中,发现3枚大金朝合钱,其中四星篆书折二2枚,篆书折三1枚。该坨子钱总计约有300余枚,其下限是金宣宗贞祐元宝小平钱;2014年,在吉林四平地区出土的金代窖藏坨子钱中,发现3枚大金朝合钱,其中真书小平1枚,真书折三1枚,真书折五1枚。该坨子钱总计约有400余枚,其下限是金哀宗正大通宝小平钱。

由以上出土记录可知,金建国后各朝皇帝都要铸造大金朝合钱,并且一直延续到金亡。加之不论是其钱文风格、形制特点还是精美程度,无不具有金代钱币气息,所以将大金朝合钱定为女真金国所铸,其证据和理由是十分充分的。而且由出土记录可知,大金朝合钱与金代年号钱一样,同样可以参入流通行用,这也是大金朝合钱能流传至今的主要原因。

既然认定大金朝合钱为女真金国所铸,那么本文图中所示大金朝合银钱及对钱也就好解释了。因为近几十年来,出土的古钱实物已经证明,金代承袭辽代钱制,每逢改元在即铸铜钱的同时,也要伴铸同版式的银钱或金钱;另外金代还承袭宋代钱制,即每逢改元也都要铸造相应年号的对钱。因此说大金朝合银钱及其对钱的出现,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
笔者在写作此文的过程中,发现有一个问题值得探讨,就是有金一代为什么始终都要铸造大金朝合钱?其背后是否隐藏着尚不为人知的秘密?经过反复思考,笔者认为要想解开这个谜团,还是从如何解读“大金朝合”字义入手为好,这样从中或许能够找到所要的答案。

据《金史》记载,金建国以前,生女真完颜部就自称“金”。如此钱文中的“大金”,则应是生女真完颜部的自称,而不是指金国。在这里“大金”二字,可释读为“女真”或“女直”;同样的道理,钱文第三字“朝”,也不应解读为金朝的“朝”。关于“朝”字,在1999年版《辞海-上》中有多种解释,其中有“拜访”、“聚会”等义;而钱文第四字“合”,在该辞海中亦有多种解释,其中有“合并”、“汇集”、“融洽”等义。由此可见,“朝”与“合”在字义上有某些相同的解释点。若将“朝合”二字合在一起,则可取“聚会”、“融洽”等义,显然与契丹钱文“四海同心”中的“同心”字义相近。若将“聚会”、“融洽”转释为“同心”,则更为简练达义。如此则“大金朝合”,可释读为“女真同心”或“女直同心”。按此释读,则可发现,钱文具有号召性,即号召女真子民,戮力同心,共抗外敌。这可能就是女真金国始终都要铸造大金朝合钱的原因所在。

以上所谈,只是笔者一家之言、一孔之见。所谈观点可能与女真人铸造此钱的初衷相去太远,所以不当之处,诚请泉界同好教正。

笔者在写作此文期间,看到《中国钱币》2018双月刊5期上刊载的戴越先生所撰写的“‘大金朝合’考”及内蒙笑公先生微博“四说古钱币‘大朝金合’”等两篇文章,泉界同好不妨读一读。来源:契国长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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